低头看看脚下,你可能觉得这片生养你的土地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危机已悄然来袭,她早已不是你认为的那片沃土!
我国农药使用量高达130万吨,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5倍,其中99.9%进入生态系统,造成大量土壤重金属、激素的有机污染,导致土壤中的有益菌大量减少,土壤质量下降,自净能力减弱,影响农作物的产量与品质。
中国公众未来可能长期与农药共存的朴素事实,正一步步为科学研究所证实。
眼下已到5月,温度适中,湿度较高,非常适宜病虫害的发生。
南方为我国蔬菜主产地,也是病虫害影响最为严重的地区,承载着巨量的农资市场。在这片高温高湿、密集连作的土地里,蔬菜种植几乎全年不息,菜农一年四季都在与病虫害作“殊死搏斗”。
在这场斗争中,不断加大的用药量却抵挡不住病虫害的日益强大,菜农在一次次亏损中节节败退。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虫子退去了,土壤无奈接受了超量的农药,种植者对化肥的过量使用,导致土壤板结、盐碱化、重金属超标等现象层出不穷。
于是菜农在同一个地方只租两三年,甚至更短,当这块土地肥力消耗得差不多,就换一处,反正只要能种出东西,能有收益就行。
只是,土壤所受的伤害将难以逆转,这无异于杀鸡取卵。
北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东北黑土区,耕地土壤有机质含量大幅下降,黑土层已由开垦初期的80cm~100cm下降到20cm~30cm。
近些年,华北耕层变浅、西北耕地盐渍化等土壤退化问题日益突出。
1
可能比你想象中更严重
土壤改良专家陈永生先生曾说,面对镜头的时候,所有了解内情的人都不敢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数据,去揭开我们早已千疮百孔的土壤黑纱。
而我们能够了解到的官方数据,仅仅如下:
2006年,国家已经意识到土壤污染的严重性,环保总局和国土资源部已经启动《全国土壤现状调查及污染防治》项目,当时计划用时3年半、投入10亿元完成的全国土壤污染系统调查。
2011年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上,时任环保部部长的周生贤披露的数字是:中国受污染耕地约有1.5亿亩,占18亿亩耕地的8.3%。
2013年年底,国土资源部副部长王世元在土地调查新闻发布会上称:中国内地中重度污染耕地大约为5000万亩,这也是中国官方首次向媒体公布内地中重度耕地污染总量。
2014年4月17日,终于国土资源部和环保部共同发布了《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公报》,公报短短2000字,只有一个模糊的结论:全国土壤总的点位超标率为16.1%,耕地点位超标率为19.4%。
这比之前透露的1.5亿亩,要整整严重2.34倍!而这些被污染的耕地,大多都是我们的商品粮主产区,流向我们的餐桌。
2
这并非耸人听闻
就在前几天,我的一位好朋友被查出患有肿瘤,尽管还没有确诊,却让我伤心了很久。他还不到三十,尚未婚嫁。世界上最让人痛心的事情,莫过于此。
当我们突然把生死放在日子面前讨论时,考量我们耐受力的却是那些过去的时光是否值得:
还有没有想要说的话要说?还有没有想要见的人要见?有没有想好如何与父母交代、跟亲人告别?
面对死生大事,又有几个人能坦然以对,视死如归?
有专家指出:未来10年,癌症得病率将不断攀升,33%的家庭,将因此耗尽所有积蓄,1/4的国人喝不上合格水,而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是最可怕的隐形杀手!
如果不是在东北亲眼看到农田里随处可见的成堆的杀虫剂瓶、除草剂瓶和化肥袋子,我或许也会说,你们又在耸人听闻了!
在吉林柳河县农村的路边随处可见农药瓶|Hazel摄
然而,真相比我们所看见的还要更加令人忧虑和痛心!
我亲眼看到,农民为了追求效率、省事和保证收成,将化肥和种子一起播进土里,而廉价的农药和除草剂一年要打好几次。
不要说农民没有良心,谁叫消费者要吃没虫眼、个头大、长得好看还便宜的粮食蔬菜,但完全不在乎它们是怎么种出来的呢?
外表光鲜的蔬果,又有多少是真正营养安全的呢?
有人会说,不打药养这么多人口,大家都要饿死了,有机蔬菜粮食那么贵,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打了药才真的会死,而且死的不只是越来越多的癌症病人,还有原本应该充满生机的土地,和我们的良心。
整体的改变开始于个体的改变。只有从自己开始改变,未来才有希望。要知道,土壤问题不只是关乎于我们自身的健康,更关乎子孙后代。
3
谁来揭开真相?
在《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公报》中,有一点非常刺眼:重金属镉成为土壤中的罪魁祸首,为最大污染物!
2013年,由北京交通大学副教授柯屾组织编撰的《镉毒猛于虎》正式出版,让很多人开始认识到:食物镉超标的普遍性和严重性。癌症贡献率,重金属镉功不可没。
广西镉污染致村民手脚畸形
镉中毒是慢性的,在体内会不断堆积,潜伏期最短是两年到八年,一般是15到20年。
当我们血液中摄入达到10mg/L的时候,就已经是血镉了;当我们体内富集到2g的时候,对我们肾脏骨骼已经造成了无法逆转的地步了!
在全球的食品安全领域,对镉的限制可谓极为严苛!所幸,这一次,我国的大米中镉含量也与欧盟齐平,为0.2mg/kg,这也是较为安全的摄入量。
在柯屾教授的《镉毒猛于虎》一书中,列举了近年来关于市场上镉超标检测的事件,触目惊心:
2002年,农业部稻米及制品质量监督检验测试中心曾对全国市场稻米进行安全性抽检。结果显示,稻米中超标最严重的重金属是铅,超标率为28.4%,其次是镉,超标率为10.3%。
2007年,南京农业大学教授潘根兴带领研究团队,在全国六个地区(华东、东北、华中、西南、华南和华北)县级以上市场随机采购大米样品91个,结果表明10%左右的市售大米重金属镉超标。
李秋娟等对大余县食品镉污染进行了调查,采集粮食58份,结果发现粮食类食品镉含量超标的有41份,超标率70.69%,其中大米超标39份,最高值为2.5mg/kg,超标12.5倍。
那么,关于土壤中的重金属镉是如何来的?
除了土壤中自带的极少量的镉以外,全国性的镉污染却是来自我们“引以为傲”的农药化肥过量使用。
中国14亿人,平均到每一个人,我们每年每人要吃掉2.67公斤农药!
1980年,中国农药产量不过四万吨;30年过去了,农药产量翻了近百倍!
在中国,农药企业近4000家,工信部批准的上规企业1506家,研制农药种类有1000多种,而常见的害虫却只有20余种!
据浙江衢州市植保站站长徐南昌分析:每年大量使用的农药,仅有0.1%左右可以作用于目标病虫,99.9%的农药则进入生态系统。
最终这些农药通过食物链,会进入到我们身体!
以年平均产量7000万吨算,同样,我们每个中国人也头顶着每年50公斤的消化任务!
从1978到2011年,在这30年中,我国粮食增产了87.4%,而化肥使用量却增加了6.82倍!
我们已经陷入了这样一个恶性循环中:化肥越施越多,而粮食却越产越少;为了增加更多粮食产量,只有不停地施加更多的化肥!
4
“再也见不到”
即将消失的土地与根,“再也见不到”这句话,是我们这代人对后人的愧疚!
可能会被失去的沃土
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承载了中国五千年的传统农耕文明的土地正在遭到破坏。无以复加的化肥使用,使得中国的耕地肥力出现了明显下降,全国所有土壤有机质平均不到1%,而理想的却是5%。
正如土壤改良专家陈永生所说,哪怕需要提高一个百分点,自然积累需要100年。
有一种说法是,在中国东北的黑土地,现在的肥力也仅仅为「1」,这是中国最肥沃的土地,为世界三大黑土之一。
未开发前,黑土层的厚度为60—80cm,这是上天对东北人民的厚爱,自然形成1cm的黑土需要400年;而现在却每年以0.7—1cm的速度消失,由于大规模开发与过度使用,有人认为:如果不改良土壤的种植方式,中国可耕耘的黑土地最多可能只能延续50年。
50年后,中国将不再拥有黑土地。
与此同时,我们土地里面已经没有了蚯蚓;
与此同时,我们再也见不到稻田里的青蛙;
与此同时,我们很多年也不见飞过屋顶的麻雀了。
我们不再依靠大自然的内部循环系统抑制虫害,开始由我们手上的农药取代。
自然界中的昆虫,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五六亿年了,要比灵长类动物都要长一百多倍,生命力的强悍,是人类都无法想象的,我们怎么可能灭绝得了它们呢?
当我们加大农药剂量时,昆虫正在改变自己,对药物产生抗体,在这场人虫大战中,人类注定失败!
我们曾经发明了农药,发明了化肥,发明了激素,可以让我们唾手可得、衣食无忧。
收割传统农耕的生化机器,也最终会像收割庄稼一样,一茬一茬地收割掉站在大地上的所有人们。
土地是我们脚下的根,我们却断送自己。
我只希望,我那好朋友,确诊时我不在场,我怕我会忍不住。我知道他会没事的,毕竟他才那么年轻,跟他一样年纪的年轻人,都还朝着阳光在奔跑。
我们都知道“民以食为天”,当人类连自己能否健康地存活下去都无法保障之时,必然是没有心思去考虑自身的进步、社会的发展等更深层次的问题。
生不易、活不易,生活更不易,在面对各种环境污染、食品安全等等一系列危险因素时,我们的恐惧是必然的。天灾避无可避,那么,人祸是不是可以不要一再上演?
我想,这也是诸多有志从事有机农业、生态农业的新农人的初衷,在这里,源味君向你们致敬,此一刻,你们的力量或许很弱小,但终究能让我们看到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