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看到“生物修复试验场”这几个字,大棚里的花花草草并不让人感到新奇。然而,那一盆盆吊兰、美人蕉、三叶草等等正在被一位老人赋予新的“使命”。
可别小看这些草,在这里,它们叫做“重金属富集植物”———三叶草和佛珠吊兰是镉污染富集植物,蜈蚣草是砷污染富集植物,美人蕉是铬污染富集植物……
“这些植物能够把土壤里的重金属吸收,然后把植物割掉,土壤里的重金属就没有了,这样才能从源头上保证食品安全。”老人说,这是一门非常“大”的科学。
这个“大”科学能大到什么程度呢?
土壤污染: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人类的食物主要来自土壤。“然而,土壤污染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这句话并非危言耸听———全国1/5耕地遭到严重污染,有机污染的农田已达5.4亿亩,占全国总耕地面积的1/3;重金属污染耕地1.5亿亩,占耕地总面积1/10。
“随之而来的,便是粮食安全受到威胁。”老人名叫李卫武,是华中农业大学教授,多年从事微生物菌种制造、有机农业研究。已经75岁的他2015年受荆门建设“中国农谷”的感召,带领4位平均年龄76岁的老教授和10位青年硕博人才来到荆门,成立湖北农谷畅响土壤修复科技股份公司,开创农业环保事业。
“造成土壤污染的原因包括过量施用化肥、农药、重金属元素、污水灌溉、酸沉降、固体废物和牲畜排泄物和生物残体。”李卫武聊起这事儿就有些激动,“我国耕地面积不足世界的10%,却使用了全世界40%的化肥;2.4亿亩耕地受到农药污染,单位农药使用量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5倍。”
更让他觉得心痛的是:“千年龟万年土啊。”全球土壤的形成速度是每厘米178年。在人类出现之前,流失一寸土壤需要1400年,而今只要60年。“全球土壤流失速度是形成速度的5倍,而我国高达57倍。”
随着“水十条”“大气十条”颁布后,2016年5月,“土十条”(《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颁布了;11月,建立以绿色生态为导向的农业补贴制度改革方案出台,重金属污染耕地修复列入农业补贴制度;2017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开展重金属耕地修复”。
“我能在古稀之年参与土壤修复这个伟大的事业,感到很自豪。”如今,他带领团队已经在荆门建立了中国第一园———土壤修复产业园。
“土壤修复产业园是荆门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大亮点。”荆门市委书记别必雄说,荆门制定了《土壤改良及修复试点工作方案》,开展5.2万亩土壤改良修复试点任务行动计划,并将逐步在全市实施。
土壤修复:未来十年最大商机
据测算,“土十条”将拉动投资5.7万亿元;到2020年,轻度和中度污染耕地实现安全利用的面积达到4000万亩;重度污染耕地土壤修复达2000万亩。
“2015年,土壤修复产业占全国环保节能产业的权重达30%—50%,而土壤修复产业产值不足环保节能产业产值的1%。”李卫武介绍,同期,发达国家土壤修复产业产值占环保节能产值已达50%左右。“可见在我国环保节能产业中,土壤修复产业是最薄弱的环节,又是潜力最大的产业。”
2015年,我国土壤修复市场(未计入流域治理)为30亿元;2016年翻番,大约为90亿元;2017年容量将增至200亿元。“由于土壤修复的长期性要求,有望保持相当长的高景气度,未来市场规模将达到10万亿级别。”
李卫武说,他看到的商机是巨大的,而内心的责任是无限的。其志向在于,打造土壤污染修复可操作、可复制、可推广的“荆门模式”,在全国推广。
李卫武说,植物修复有三大特点,一是成本低,符合我国农业的实际情况;二是原位修复,不用把土搬来搬去;三是没有二次污染。经过搜集、分析、筛选、试验,农谷畅响公司战略储备富集重金属植物已达126种,占全世界已发现的1/5。
如今,荆门土壤修复产业园已开发出重金属污染阻控剂、重金属钝化剂、畜禽粪便无害化生物有机肥、动物蛋白氨基酸肥、土壤修复调理剂、秸秆微生物发酵菌剂、微生物净水菌剂等主要产品。拥有多项农田重金属污染修复的核心资源和核心技术,包括重金属污染稻田“VIP+n”土壤修复技术体系,有5项重金属污染土壤修复国家专利,有用于农田重金属污染修复70大类200多个微生物菌种。
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土壤修复改良行动计划”被列入2016年、2017年《荆门市政府工作报告》。土壤修复产业园列为2016年全市重点扶持项目,2017年再次列入市重点项目。为加快土壤环境修复产业发展,荆门计划开展耕地轮作休耕制度试点和土壤环境质量生态离任审计。
“荆门5.2万亩土壤改良、修复试点项目要为全国的土壤改良、土壤修复探路,提供经验,争取形成和打造荆门模式,并争取在全国推广。”荆门市副市长梁早阳介绍,5年内,荆门土壤改良项目将扩大到20万亩。
参与土壤改良、培肥地力试点项目单位将给予补助资金政策,分3年实施,第一年补贴标准为700元/亩,第二年为420元/亩,第三年为340元/亩,补助资金由县财政从产粮大县、高标准农田建设、耕地保护与质量提升、测土配方施肥等涉农项目资金中整合列支。
“当前,荆门各县市区正结合本地实际制定土壤改良具体实施方案,沙洋县、京山县、屈家岭、东宝区、掇刀区等地已完成土壤改良前的土样采集和检测工作。”荆门市市长张依涛表示,土壤改良、修复项目是市政府重点督办事项,一月一调度,一季一通报,半年一小结,一年一结账。同时,荆门各地正在抓紧安排或整合各部门涉农项目资金,确保土壤改良项目资金到位,启动招投标程序,建立土壤改良效果追溯制度,保证土壤改良效果。
在荆门钟祥市胡集镇虎山村,部分耕地因2003年开工的磷化厂硫铁矿制酸导致砷严重超标,周边的水稻产量降至400斤/亩。如今,污染工厂早已停工,在荆门市环保局等单位的支持下,农谷畅响公司承接了虎山村150亩砷污染耕地修复项目。
“今年底项目建成后,2018年全年每亩产值提高50%,农民收入增加30%。”李卫武预测说。
近日,湖北省财政厅正式下文,将荆门市胡双磷地区土壤重金属污染治理项目纳入国家和省级笼子,分配专项资金1亿元,这也是迄今为止荆门市争取上级支持的最大土壤治理项目。
荆门市将对这一地区的109个行政村(社区)因地制宜开展重金属污染治理,直接受益人口达23.4万人。
荆门建立重金属污染防控国家工程实验室。
李卫武说,这些用于修复土壤的植物成本低,适合老百姓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