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国驻华大使馆门前,蒜农们拿出准备好的标语,孩子们主动接过来贴在自己身上。孩子们站在使馆门口的一边,大人们站在另一边。一旦有车辆出入使馆,孩子们就会冲着车喊几句:“韩国人大骗子。”
不时有人经过,大人们会把手里的标语举高一点让对方看清楚。有路人停下来拍照,王连全的妻子就冲着那人深鞠一躬,“有人愿意关注我们,就是对我们的恩德。”
在韩国驻华大使馆门口的时间漫长而无聊。孩子们就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并不追逐打闹,小一点的孩子一会儿就伏在妈妈肩膀上睡着了,爸爸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住熟睡的孩子。“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这样了”,王连全一遍遍说:“怕孩子们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些日子。”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大家走到一处墙壁边,从车里拿出备好的暖壶、煎饼和饼干。任强的女儿熟练地接过泡面和饭缸,自己倒了热水泡面,坐在地上靠着墙一个人埋头吃起来,有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跑过来想蹭着吃,她就夹一点面喂给别人。大人小孩沿着墙蹲了一排在吃饭,6岁的成成拿着饼干沾着白开水吃得热乎,王连全和几位蒜农剥几颗从家里带来的大蒜,就着煎饼吃起来。
吃过饭,几个孩子在难得的空闲时间做起了游戏,他们坐在地上叠罗汉,一个不小心一排人都摔倒在地上,却也还是开心地笑着。
因为下午5点后外地车辆限行,4点左右,蒜农们开始准备回旅馆。冬天的北京天色渐暗,冻了一天的蒜农们进了旅馆就坐在床上边取暖边休息。因为第二天是周末,韩国驻华使馆并不上班。几位蒜农商量,是不是出去找个按日结算的工作打点零工赚点钱。
晚上6点多钟,北京华灯初上,几位蒜农拉着孩子走在二环路上,高楼林立,车来车往,孩子们一直指着路两旁的高楼说:“这楼真漂亮。”赞美的声音和小小的身影,转瞬就淹没在车水马龙的北京街头。
地下室里的年夜饭
“过年这件事情,和我们家无关了”
除夕当天,张则营临时决定回家,下午2点才从旅馆出发。“我父母打了好几通电话,说是想孙子了,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不回去,家里就没人照顾父母了。”王连全一家带着弟弟的儿子,一共6个人留在了北京。“我没有心思过年,钱都是借亲朋好友的,我回家了也没脸见大家。”王连全说。
年三十的下午,王连全带着孩子们去旅馆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零食和泡面,顺便带孩子们在外面转转,“北京的春节不如我们那里热闹,我们农村过节气氛特别浓,北京的大街上都没人了,像空城一样。”
为了省钱,王连全一家6个人只在宾馆开了一间房。除夕当晚,王连全像几日来一样,准备了泡面和煎饼,这便是他们一家的年夜饭。“没心思过年,也没想过要吃饺子,我们在这里没有煮饺子的条件,外面饭店也关门了,买不到饺子,随便吃点就行了。”吃过饭,孩子们吵着要看动画片,电视一直放着动画片频道,至于春节联欢晚会,他和妻子并没有看过哪怕一眼。
“以前在家过年的时候,就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看看春节联欢晚会。今年什么心情也没有,过年这件事情,和我们家无关了。”
除夕夜,孩子们看完动画片就睡了,王连全的母亲给他打电话,说着说着,母亲就哭了。“我母亲现在每天打吊瓶,还好我弟弟在家里照顾父母,我平时做事儿挺有干劲儿的,也有一颗不服输的心,算是条山东汉子,这段时间有时候真想哭,但都忍着没哭,我总觉得越是在困难的时候,一个爷们儿越不能被困难打倒了。”
大年初一早上,王连全6岁的小儿子成成一觉睡醒,第一句话就问王连全:“爸爸,咱们的钱回来了么?咱们还有钱买好吃的么?”王连全一阵心酸,说不出话来。大年初一直至初五,王连全一家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地下旅馆内。“实在没有心思做什么事情。”
大年初六,听说韩国驻华大使馆工作人员开始上班了,王连全的妻子执意要带着孩子去大使馆门前“看看”。虽然依然没什么结果,但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她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心里着急。”王连全的妻子带着4个孩子去使馆。新年的余温还没有过去,可他们心里却没有一点热乎劲儿,只有不断地重复着的那句“我们都心寒了”。
春节万家团圆,几家蒜农在北京的某一处地下,吃着从家乡带来的煎饼和咸菜,只希望新的一年,事情能得到妥善的处理,好的生活还有机会能够重新再来。(文中部分人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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