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南方地区给秧苗施肥的时间,最近新华社记者不断接到来自江西省粮食主产区吉安市的举报,当地的化肥经销商和农民反映,在吉安市的永丰县、吉安县和萍乡市的莲花县等地,一些市场监管部门采取以罚代管的方式,向化肥生产企业公开索取所谓的“服务费”,劣质化肥在交纳了“服务费”后也可以进入市场。近日,新华社记者赶赴吉安展开了调查。
刘雄生是吉安市一家化肥销售公司的经理,两年前,他从别人手里盘下了一家化肥生产厂,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但投产不到半年就倒闭了.
吉安市金福农资公司安福分公司总经理 刘雄生 :产品还在厂里的时候,就接到很多电话。 记者:有哪些部门找你?
基本上三家都有。有些打电话,有些亲自过来,一过来他就说,我跟你说,你有时间吗?过两天到我这里,有些事情我们谈一下。
刘雄生所说的三家部门,分别是指对农资市场负有监管责任的当地工商局、质量技术监督局和农业局。产品还没出厂,这些部门就急着要找厂长谈些什么呢
吉安市金福农资公司安福分公司总经理 刘雄生:他就说你到我们这里来,你的产品我们就不检,交点服务费。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几千块钱,搞个五六千。我就讨价还价,少一点吧,我说吃不消,我们这个厂刚开始搞,我们的含量不相信你可以抽检。
尽管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但最终刘雄生还是不得不交上了一笔数目不菲的“服务费”。
产品还没卖出去,就先交了近2万块钱的服务费,思虑再三,刘雄生决定干脆关掉厂子。他告诉记者,在吉安、萍乡的一些地方,不管化肥合不合格,只要厂家向监管部门交上一定的“服务费”,都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当地市场。劣质化肥交纳的费用更高一些,但会在市场检查时得到监管部门特殊的关照。
吉安市金福农资公司安福分公司总经理 刘雄生: 要是省里派人来检查,我(监管部门)会叫人通知一下你,你这几天你这个货注意一下,放到哪个批发商那里,你叫他把那些货注意一下,糊弄一下,掩护一下。
事实果真如此吗?经人介绍,记者以化肥厂家代理商的身份来到了吉安市永丰县工商局。
江西省永丰县工商局公平交易局 副局长:看你的含量。一般差2点的差不多,不能超过3点。他(介绍人)知道这个市场费用,所以他跟你讲了8000元,我们这里都是这个样子的。
记者:能不能低一点呢?市场费这块。 副局长:我们这边都定死了,他们也知道,我们有的少3个点,要10000块钱。
暗访即将结束时,这位副局长发现了记者的隐蔽拍摄设备,为阻止事情曝光,他们急忙过来抢记者的录像带。
这位公平交易局局长所说的“点”是指化肥养分含量。按照国家规定,不同种类的化肥需要达到相应的含量指标才合格,否则肥力会大打折扣。只要交了“服务费”产品就不会被抽检,而且上级部门来检查时也会事先得到通知,非法厂家生产的劣质化肥就这样在吉安、萍乡等地大行其道了。
江西省永丰县化肥经销商 帅晓华:后面(化肥养分)就越搞越低,20个点,18,17,这样往下搞,反正他(监管部门)又不查了,对不对,不查了就越搞越低。他们(劣质化肥)经营者说,这些才是真正的免检产品。
帅晓华给记者算了一笔帐:复合肥每降低一个百分点的养分含量,生产成本一吨就可以减少30多元,以降低5个百分点计算,每吨化肥减少成本150多元。而厂家缴纳的“服务费”如果摊到足够大的销量中去,每吨也就几块钱,扣除之后还可以多赚近150元。受利益驱动,一些厂商不择手段地生产劣质化肥,想方设法扩大销售量。
在劣质化肥充斥市场的同时,那些正规的化肥生产厂和销售合格化肥的经销商的处境却每况愈下。
江西省永丰县化肥经销商 帅晓华: 没有办法经营下去呀,各个部门这样搞,我们再正规,你都没用,正规的没法生存,同流合污才能生存赚钱。
更有甚者,一些化肥经销商反映,当地一些监管部门为了利益,不仅放任劣质化肥流入市场,甚至主动向经销商推荐一些小化肥厂生产的劣质产品,充当劣质化肥的“保护伞”和“帮凶”。
吉安市金福农资公司安福分公司总经理 刘雄生:他有些时候会推荐一些货,比如说我是厂家,我找到你们三家,他们每个人都跑过来,哎呀,某某企业产品不错,你为什么不做呀,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呀,老是进一些国家免检干什么,他说我吃了(进货)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