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手熬出来的“走睡”法,当年火了
河南支边青年进疆的第二年,宝丰县高皇庙乡大胡庄村走出来的徐贵,被抽调到石河子总场三分场机耕队学开拖拉机。
上世纪50年代,兵团的农业机械化程度在全国来说都是比较高的,既有拖拉机,也有康拜因(联合收割机)等大型农业机械。
单位领导选调18岁的徐贵当拖拉机手有两个原因:一是老实、能干,二是读过书。
第二年,徐贵就当上了苏制链轨式拖拉机手,第三年又担任了车组的班长。
1965年进疆的朱敬林告诉记者,当时,石河子总场一个分场有五六万亩土地,而拖拉机只有7台。在机械少、机耕任务繁重的情况下,徐贵车组的5个人和所有的车组一样,人分白天、黑夜两班倒,人歇,拖拉机连轴转,不休息。
一次,徐贵和同事在距离连队有七八公里远的一块地作业时,拖拉机出了故障。为了尽快恢复作业,徐贵和同事连续两天两夜抢修拖拉机。完工后,实在太累,疲劳得眼皮直打架,但又必须徒步一个多小时赶回驻地。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熬得实在受不了的徐贵想出了一个办法: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睁着眼带路,后面这一位把手搭在前面同伴的肩膀上,闭着眼跟着走。就这样走一段,换一换,再走一段,再换一换。你可别小看这招边走边睡的办法,还真灵,一举两得。
边走边睡的办法传开了之后,竟然赢得了普遍的效仿。大伙儿还给这种办法起了名儿——走睡。
现在想来,人要被熬成什么样,才能进入和适应“走睡”的状态呢?
没下过大田,却见过生死的筑路架桥人
李宏伟1956年进疆时是新野县歪子乡的团支部书记,带了从全乡数百人中遴选出来的39名同乡。
到达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之后,19岁的李宏伟没有如愿像其他支边青年一样奔赴垦荒第一线,去大田里劳动,而是被调往乌库天山公路工程指挥部。
乌库公路从乌鲁木齐向南,经过赵家庄,顺白杨河向上,再穿过前峡后峡,翻过冰封达坂,到达南疆的库尔勒市。乌库公路的施工路段,大多地处天山深处,常年积雪,海拔4000多米,空气稀薄。施工部队辗转于悬崖峭壁、深山峡谷之中,劈山开路、架桥。
李宏伟说,在半山腰开路施工爆破,战友们打眼、装药、点火都是用一根保险绳拴在腰上,悬吊在半空中作业。
李宏伟清楚地记得,一天中午,由于山中雾气太重,难以找到准确的爆破点,十工段五班的战友们一次又一次地试点,不料炸药提前爆炸了,5名战友当场献出了生命。
“河南来的战友李光虎才17岁,前一天还让我帮他给母亲写了一封信。”李宏伟说,第二天,开追悼会,“一千多战友的哭声在山谷里回荡,想到这些,我每次都泪流满面”。
史料记载,施工部队经过17个月的奋战,完成乌库公路主干线244公里,支线90公里,桥梁29座,涵洞128座,使这条横贯天山的交通干线于1958年4月第二次全线通车。在两次修建乌库公路中,有58人献出了生命。
1958年春,乌库公路刚举行了通车典礼,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又把修建兰新铁路的工程任务交给了兵团。
“前后峡开来的汽车满载着士气高涨的筑路官兵,虽然没来得及休整,但每一辆汽车上都插着红旗,歌声阵阵,一片热火朝天的会战景象。”忆起往事,李宏伟的眸子亮了,“兰新铁路通车后,我们工段又奔赴乌鲁木齐,接受了劈开妖魔山、建设乌鲁木齐南站的任务。”
李宏伟拿出一个墨绿色封面的硬皮日记本,里面是他当年写的日记。其中有一首《告别故乡》的诗这样写道:不忍告别故乡/奶奶、乡亲和爹娘/含泪送出庄/已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又止步回首再望/更加流泪断肠/难迈步、登行程/为了远大理想/为了开发边疆/好男儿,志在四方。
记者手记
一个奇怪而又贴切的名字:新疆河南人
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八师、第七师采访期间,记者不仅见到了很多1956年志愿到边疆垦荒戍边、保卫祖国的军垦老战士,也见到了很多他们的后代,在当地被亲切地称为“兵团二代”、“兵团三代”的年轻河南人。这些年轻的河南人在自我介绍时,会告诉你“我是河南人,新疆河南人”。
60年过去了,青丝变白发,但军垦老战士的乡音并未改变。说起老家河南,他们双眼含泪。回忆起当年拿着铁锹,挥着砍土镘垦荒造田的事儿,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轰轰烈烈的岁月,双眸发亮。
10年前,记者曾前往八师石河子市采访,河南军垦老战士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请转告家乡人,我们没有给河南人丢脸!10年后的今天,记者在石河子、奎屯等地,听到的最多的还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