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殇一·黑土地之悲
占全国粮食总产五分之一的东北黑土区是我国最重要的商品粮基地,但一个并不为多数人了解的严峻事实是,支撑粮食产量的黑土层却在过去半个多世纪里减少了50%,并在继续变薄,几百年才形成一厘米的黑土层正以每年近一厘米的速度消失。照此速度,部分黑土层或将在几十年后消失殆尽,东北这一中国最大粮仓的产能也将遭受无法挽回的损失。
毒土:G D P至上的恶果
当前,我国土壤污染出现了有毒化工和重金属污染由工业向农业转移、由城区向农村转移、由地表向地下转移、由上游向下游转移、由水土污染向食品链转移的趋势,逐步积累的污染正在演变成污染事故的频繁爆发。
日益加剧的污染趋势可能还要持续30年
“目前,我国土壤污染呈日趋加剧的态势,防治形势十分严峻。”多年来,中国土壤学会副理事长、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员张维理教授一直关注我国土壤污染问题“我国土壤污染呈现一种十分复杂的特点,呈现新老污染物并存、无机有机污染混合的局面。”
“现在我国土壤污染比各国都要严重,日益加剧的污染趋势可能还要持续30年。”中国土壤学专家,南京农业大学教授潘根兴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这些污染包括随经济发展日益普遍的重金属污染、以点状为主的化工污染、塑料电子废弃物污染及农业污染等。
国土资源部统计表明,目前全国耕种土地面积的10%以上已受重金属污染。环保部南京环科所研究员单艳红说,华南部分城市约有一半的耕地遭受镉、砷、汞等有毒重金属和石油类有机物污染;长三角有的城市连片的农田受多种重金属污染,致使10%的土壤基本丧失生产力,成为“毒土”。
农药化肥污染同样严重。张维理说,我国农药使用量达130万吨,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5倍。黑龙江农业监测站杜桂德站长说:“目前,农药和化肥的实际利用率不到30%,其余70%以上都污染环境了。”
云南农业大学测算,每年大量使用的农药仅有0.1%左右可以作用于目标病虫,99.9%的农药则进入生态系统,造成大量土壤重金属、激素的有机污染。
“不仅污染加重,而且还在转移扩散。”潘根兴说,当前,我国土壤污染还出现了有毒化工和重金属污染由工业向农业转移、由城区向农村转移、由地表向地下转移、由上游向下游转移、由水土污染向食品链转移的趋势,逐步积累的污染正在演变成污染事故的频繁爆发。
2008年以来,全国已发生百余起重大污染事故,包括砷、镉、铅等重金属污染事故达30多起。其中浏阳镉污染事件不仅污染了厂区周边的农田和林地,还造成2人死亡,500余人镉超标。
频繁爆发的污染事故损失惨重,不仅增加了环境保护治理成本,也使社会稳定成本大增,而土壤污染修复所需的费用更是天价。常州农药厂土壤修复需2亿元,无锡胡埭电镀厂重金属铬污染修复费用890万元,苏州化工厂需数亿至数十亿元。
每年因土壤污染致粮食减产100亿公斤
污染的加剧导致土壤中的有益菌大量减少,土壤质量下降,自净能力减弱,影响农作物的产量与品质,危害人体健康,甚至出现环境报复风险。
潘根兴教授说“许多土壤污染地区已超过土壤的自净能力,没有外来的治理干预,千百年后土壤也无法自净,有的地块永远都无法自净,甚至出现环境报复。”
一是生态关系失衡,引起生态环境恶化。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在长江三角洲等地调查的主要农产品,农药残留超标率高达16%以上,致使稻田生物多样性不断减少,系统稳定性不断降低。
“吃土吐土,净化土壤,作为土壤的‘义工’,蚯蚓的存在是土壤重要的环境指标,对土壤具有重大意义。”令潘根兴教授忧心的是,现在,土壤中的蚯蚓、土鳖及各种有益菌等大量消失,农作物害虫的天敌青蛙的数量大减,自然生态面临危机。
云南农业大学副教授周江鸿等人在湖北、安徽等地的农田里发现,杀虫剂的使用对稻田节肢动物物种有损害作用,使得稻田天敌和害虫的平衡关系被打破。
二是土壤质量下降,使农作物减产降质。
重金属污染的增加,农药、化肥的大量使用,造成土壤有机质含量下降,土壤板结,导致农产品产量与品质下降。农业部全国农技推广中心高级农艺师陈志群认为,由于农药、化肥和工业导致的土壤污染,我国粮食每年因此减产100亿公斤。
环保部门估算,全国每年因重金属污染的粮食高达1200万吨,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超过200亿元。
三是重金属病开始出现,人们身体健康和农业可持续发展构成严重威胁。
汞、镉、铅、铬、砷五种重金属被称为重金属的“五毒”,对人有致命的危害。苏州环境科学研究所所长杨积德说“这些污染严重影响儿童发育,使人致病、致癌,危及人体生命健康。”上世纪70年代,日本曾出现“痛痛病”,是镉对人类生活环境的污染而引起的,影响面很广,受害者众多,所以被公认为是“公害病”。
潘根兴教授在全国各地市场上进行的调查也显示,约有10%的大米存在重金属镉超标。他说:“这些镉米对自产自食的农民来说无疑是致命的风险。”
令人担忧的是,一些“痛痛病”初期症状已开始在我国南方部分地区出现“土壤污染导致的疾病将严重威胁人类健康和农业可持续发展,最终危害中华民族的子孙未来。”
“宁愿毒死也要G DP”?产业模式亟待反思
土壤污染如隐形“杀手”,难以察觉却可能直接危害人体健康,特别是重金属在蔬菜、粮食中的累积,将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置于危险境地,甚至产生环境报复。“土壤污染的加剧原因有天灾,但更多是人祸,不科学的发展是环境恶化的主要原因。”南京农业大学教授潘根兴认为,土壤污染主要一来自矿山采冶、工业“三废”、污灌、固废堆放等,基本上都属于人为因素,表明近年来的产业发展模式亟待反思。
当前,令人忧心的是各地以追求G D P为核心的政绩观,不科学的产业发展模式和大量违法排污、超量排污。记者在调研中发现,一些地方发展心切,抱着“宁愿毒死也要G D P”的心态,有意无意地忽视环境保护,导致“引进企业就是引进污染,发展经济就是破坏环境”的恶果。
面对企业违法排污,一些地方政府成为企业的保护伞,通过变通政策打擦边球,甚至开绿灯,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护环境不被污染,是各级政府的法定职责。污染事件暴露了各地环保意识薄弱,政府监督缺失,是整个社会的耻辱。
“不断发生的污染事件告诉人们,缺乏对自然环境的敬畏与呵护,对公共利益和公众生命漠不关心,暴露出企业环境意识薄弱和地方政府责任缺失。”江苏省小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江苏省委党校教授冯治指出,必须反思高歌猛进的产业发展模式,真正落实转变发展方式的政策,实现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
黑土层流失 危及中国最大粮仓
黑土层变薄,是指黑土地的有效耕层变薄,直接导致支撑粮食产能的有机质含量降低,土壤肥力下降。然而,农业科技进步和高产作物增加作用下的粮食增产,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黑土层日渐变薄、耕地质量下降的严峻现实,导致农民和相关部门放松对耕地质量的保护。有关专家建议,应尽早完善耕地质量建设法规,扩大保护性耕作技术应用,用最小代价守住我国最大“粮仓”的产粮之本。
“一两黑土换二两油”的日子再不会有了
“以前挖两锹深还是黑土,现在一锹后就基本看不到了。”黑龙江省依兰县三道岗镇三道岗村农民程先粟从自己地里抓起一把黑土,“你瞅瞅,黑土都不太‘黑’了,‘一两黑土换二两油’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作为世界三大黑土区之一,东北黑土区总面积约3523.3万公顷,分布在黑龙江、吉林、辽宁省和内蒙古自治区境内,粮食年产量约占全国五分之一,是我国重要的玉米、粳稻等商品粮供应地,粮食商品量、调出量均居全国首位。
由中国科学院、东北农业大学、吉林省农业科学院等院所专家联合调研形成的“东北黑土资源利用现状及发展战略研究”指出,东北黑土地初垦时黑土厚度一般在60至80厘米,开垦20年的黑土层则减至60至70厘米,开垦70至80年的黑土层只剩下20至30厘米。
“建国初期,黑龙江省黑土层大都一米多厚,现在找半米深的都难了,水土流失严重地区只剩下表皮薄薄一层,颜色也由黑变黄。”黑龙江省土肥管理站站长胡瑞轩有些感慨,形成1厘米的熟化黑土层大约需要50年,半米就得上千年,而现在东北黑土区平均每年流失0.3至1厘米的黑土层。有专家担心,“如果不及早治理,部分黑土层或将在几十年后消失殆尽。”
“黑土层变薄,就是指黑土地的有效耕层变薄,直接导致支撑粮食产能的有机质含量降低,土壤肥力下降。”中国科学院东北地理与农业生态研究所研究员韩晓增断言,这势必影响我国粮食安全。
黑龙江省土肥管理站对肇东、讷河等县市区的耕地检测显示,从1982年第二次土壤普查到2007年的25年间,耕地土壤有机质已相对下降两成,严重地区下降六成。
地越来越没劲儿,想增产就得大量用化肥。最近几年,45岁的张艳峰感觉自家水稻田患上了“化肥依赖症”。老张是吉林省前郭县平凤乡黑岗子村农民,“10年前一亩水稻就用60多斤肥,如今已经翻番到120斤了,不施肥就得减产一半”。老张还有些担心,现在能靠化肥增产,这地要是越来越没劲儿,以后可能化肥也无能为力了。
据了解,吉林省位于东北黑土区中部“十一五”期间完成小流域综合治理840条,治理水土流失面积5600多平方公里,但黑土地水土流失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全省仍有3.15万平方公里的水土流失面积亟须治理。
“几年后就不是自己的地了,谁还愿意投入保护?”
《经济参考报》记者在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粮食主产区了解到,当地一些土地已连续十几年种玉米、水稻等同一种作物,吸收养分单一,加上盲目施肥普遍,土壤养分失衡加剧。由于土地分散,不少农民常年使用小型农机具耕作,耕层越来越浅板结严重“晴天硬邦邦,雨天不渗汤”就是真实写照。
由于高产作物面积增加、农田水利设施不断完善,特别是化肥使用量大增等因素支撑,在黑土层日渐变薄的同时,东北黑土区粮食产量仍然稳中有升。
但专家指出,恰恰是粮食增产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黑土层变薄、耕地质量下降的严峻现实,这反倒容易导致农民和有关部门放松对耕地质量的保护。
东北部分黑土区在发展粮食生产过程中已透支耕地产出能力,黑土层变薄的风险性被粮食增产淡化,严重性正在人为和自然因素的“合谋”影响下加剧。
“最重要的是耕地质量保护法规不完善,作为耕地使用主体的农民缺乏保护耕地质量的主动性。”中国农科院土壤肥料研究所副所长、中国土壤学会副理事长张维理一语道破黑土质量下降的玄机,我国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农村耕地转化为一家一户的经营方式,耕地管理单元变小,使用权变更频繁,农民保护耕地积极性不足“种几年后就不是自己的地了,谁还愿意投入保护?”
“技术层面上也落后,没有有效的监测体系就无法及时发现耕地质量变化的最新情况,不能制定准确的修复方案。”张维理认为,耕地质量测试指标和方法陈旧,比如我国对地力的评价通常采用土壤有机质含量,但实际测定的却是有机物质全量,而不是活性有机质,这样的测试结果根本无法准确反映耕地地力和土壤演变。
此外,地方在建设桥梁、道路时会占用优质的黑土农田,补回来的却多是相对贫瘠的土地,“这就不仅是黑土层流失问题,占一亩就少一亩。”即便新增土地具备改造成黑土地的条件,还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黑龙江省国土资源厅土地开法整理处处长任百会说,耕地占补平衡中对新增土地的整理费用每亩在10万元左右。
大地之殇二·种植业之哀
目前,我国大棚蔬菜面积已超过5000万亩,大棚蔬菜在丰富“菜篮子”的同时,也付出了较大的环境代价。菜农在产量和效益的驱动下,普遍过量或不合理使用化肥、农药,导致大棚菜地的土壤污染问题日益突出,由此引发的食品安全事件不断发生。
“鸦片式治疗”致土壤“病变”
《经济参考报》记者调查发现,随着种植年限增加,大棚蔬菜栽培中的土壤盐渍化和土传病害加剧,部分土壤发生“病变”,“瓜秧不结瓜”等怪病不断。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首席研究员蒋高明认为,大棚里种不出有机蔬菜,因为大棚本身就是用农药、化肥、农膜“制造”出来的“有毒的”微环境。设施蔬菜栽培改变了蔬菜的生物学本性,这是一条死胡同:为了打破四季交替规律种菜,就必须使用大量农膜、农药、化肥,而这又势必对土壤、水体造成污染,污染之后又需要进一步加大化肥、农药的用量,在更大程度上造成污染,形成“鸦片式治疗”的恶性循环。
怪病频现 “用啥药都控制不住”
“这些老菜区大都种了二十来年蔬菜,土传病害特别重。”黑龙江省安达市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经济作物站站长张朝平解释说,大棚里较为封闭,很多有害病菌都聚集在土壤中,连年种植必须长期施药,时间长了土壤就产生抗药性,有的病“用啥药都控制不住”。
黑土地土质肥沃,可一些蔬菜大棚中怪病频现。黑龙江省安达市安达镇团结村的齐奉仁是一位有二十多年棚室种菜经验的老菜农,当地也是最早种植棚室蔬菜的基地之一,但他最近却为大棚中的“怪病”上火了。
老齐在自家大棚里种了0.3亩水萝卜,水汪汪的小苗看着就招人喜欢,可不久后他就发现水萝卜苗“蔫”了,原来小苗在挨着地皮的位置腐烂。老齐很纳闷,“种了这么多年菜从没发生这样的情况,用了三次药才控制住病情。”但好景不长,快要成熟的水萝卜在土下部分又发现腐烂迹象。病是止住了,但产量下降,用药成本增加,效益也下来了。“叶子都翠绿的,就和土接触的部位得病,肯定是这土里的病菌太多了。”
土壤“病变”导致蔬菜大棚没收成的情况不是个案。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奔牛镇农业技术推广站负责人谢文龙说,去年镇里几个蔬菜大棚就“只吃草不干活”了。“连续四五年种西瓜,西瓜经常得枯萎病,土壤中有害病菌过度积聚,最后就变成‘瓜苗不结瓜了’。”
连年重茬种植后棚室蔬菜产量下降的问题在我国重要的蔬菜生产基地山东寿光同样存在,山东省农业科学院土肥专家刘兆辉介绍,这个问题虽不是新问题,但一直没有得到有效解决,而且发生范围还在继续扩大。此外,当地蔬菜棚室内土壤酸性加重同时出现了沙化趋势,值得警惕。
中国农科院一份针对我国耕地质量状况的调查显示,由于土壤健康功能严重衰退,生产性能大幅降低,山东、云南等省份一些蔬菜、花卉产区的农民不得不采取深翻底土、增加客土甚至更换地块的方式减缓产量下降。
肥药依赖 “鸦片式治疗”隐患大
“老菜区发病频率越来越高,前几年育苗时从不打农药,现在必须提前预防,育苗期就得用药。”齐奉仁显得很无奈,药用少了治不好,用多了又出现抗药性,再有病虫害就得继续多打药,“这样反复增施,直到地里种不了菜”。
一些农民戏称此为“鸦片式治疗”,棚室蔬菜对农药的依赖就像“瘾君子”对毒品的需求一样,最终导致土壤失去种植价值,陷入“病虫害重———增施农药———土壤毒性加剧———病虫害重”的怪圈。
不合理施肥同样面临“鸦片式治疗”风险。国家大宗蔬菜产业技术体系岗位科学家、东北农业大学蔬菜学教授吴凤芝说,蔬菜大棚内复种指数高,特别是在高温、高湿、高蒸发量的环境下,农民施肥方式不科学,化肥有效利用率低,很大一部分残存在土壤中造成土壤盐渍化,影响作物产量和品质。为了提高产量、增加效益,农民继续增施化肥,形成“恶性循环”。
“过量氮元素在土壤中富集,可能致癌。”中国农科院土壤肥料研究所副所长、中国土壤学会副理事长张维理等专家介绍,过量施肥现象很难在短期内扭转,土壤中氮、磷养分富集还会持续。氮元素在土壤中转化成硝酸盐,通过水、蔬菜等进入到人体内,积累转化后容易致癌,影响人的生命健康,潜在风险继续扩大。
“轮茬是有效缓解土壤盐渍化和土传病害的举措,但由于每个地区适宜种植品种有限,调茬后可能无法和市场对接,影响农民收益。”七台河市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研究员周月凤说,农民种植习惯不易改变,种植技术单一,真正轮作的区域并不多。
地膜残留成旱作农业最大污染源
地膜种植已经成为我国农业尤其是旱作农业区必不可少的种植方式。伴随着一系列全膜技术的推广,我国已经成为世界上地膜覆盖栽培面积最大的国家。与此同时,残留地膜大幅增加,给农业环境带来了批量污染,成为目前我国北方旱作农业区面积最大的污染源。
田地基本被捂扒开地膜找耕地
春耕期间,《经济参考报》记者深入甘肃、陕西、宁夏、黑龙江等地调研时发现,铺了地膜的耕地,只能看见几条很窄的黄土,目之所及,几乎全是地膜,泛着银光。一些农民告诉记者,过去是耕地之中看地膜,现在是扒开地膜找耕地。
春播期间,甘肃会宁县郭城乡农民马国定已经将自己10亩地的地膜铺完了。“过去是半膜,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全膜。”马国定说。记者在现场看到,几乎所有的地面都被地膜盖住了。
自上世纪80年代我国开始推广使用地膜起,我国地膜栽培经历了一个从半膜覆盖到全膜覆盖的变化,尤其是在广大的旱作农业区,全膜覆盖的农业技术近年来得到了大面积推广。许多农民和马国定一样,作物种植已经无法离开地膜。“为了保墒增温,地膜种植已经成为我国农业尤其是旱作农业区必不可少的种植方式。”甘肃省农科院研究员车宗贤说。
不仅仅是我国旱作农业区,南方一些省区地膜面积也大幅增加。地膜在云南海拔较高、春旱严重的农区得到广泛应用,2010年云南地膜面积已经达到450万亩。近年来,过去很少有地膜的海南省也开始使用地膜。
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员严昌荣说,我国虽然从上世纪80年代才开始将地膜应用于农业生产,但应用面积和范围却后来居上,已经成为地膜覆盖栽培面积最大的国家,而且涉及的作物种类多,地膜覆盖技术已逐渐推广应用到40多种农作物的种植上。
“地膜种植面积的增加,确保了粮食增产的同时,就意味着地膜污染面与日俱增。”甘肃省农业生态环境保护管理站站长张玉辉说。
一些农业技术人员认为,全膜技术的推广普及,使过去零星的、易降解的农业污染已被批量的、难以降解的污染所取代。
地膜“薄如蝉翼”成污染祸首
农业专家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全膜覆盖的粮食增产效果十分明显,因而农民难以割舍。虽说并非所有地膜都会造成污染,“只要能回收不残留,就不会对土壤造成污染。”甘肃省农科院研究员杨虎德说。但是,伴随着地膜种植面积的急剧扩大,残留的地膜也越来越多。杨虎德说,这些地膜主要是超薄地膜。
记者在多省调研时发现,只要是铺膜的农田,就有地膜残留。甘肃省农业生态保护站的数据显示,甘肃每亩残留量最多达14公斤多,残留量最少的每亩也有5公斤多。
中国农业科学院曾经在对河北邯郸地区的调查表明,棉田地膜残留率一般在10%至20%之间。第一次全国污染源普查公报提供的数据显示,全国种植业中,地膜残留量达到12万吨。
在黑龙江部分地区主推玉米覆膜技术,超薄地膜覆盖范围也随之增加,牡丹江市西安区温春镇,蔬菜大棚内的每根垄都用超薄地膜覆盖,加大了超薄地膜污染程度。甘肃目前每年各种农用塑料薄膜使用量已超过10万吨。据甘肃省第一次全国污染源普查公报显示,2007年甘肃耕地地膜累积残留量已经达到6万多吨。
监测发现,在我国一些地方,农民为了减少成本,往往使用0 .006毫米的超薄膜,甚至还有0.005毫米的地膜。《经济参考报》记者在甘肃、黑龙江、宁夏、陕西等地采访时看到,这种现象比较多见。
据了解,我国1992年制订的国家标准规定,聚乙烯地膜的厚度不应低于0.008毫米。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员严昌荣说,这个标准只有日本地膜标准厚度的57%,即使如此,不少企业生产的地膜厚度还达不到要求。
张玉辉说,越薄的地膜强度越低,抗拉能力越差,容易老化,更易残留土壤中,破碎后碎块更小,难以捡拾,相应产生的地膜残留量就越大,成为白色污染祸首。
黑土层流失、大棚里种不出有机蔬菜、重金属污染“家底不清”……
土壤污染已成为整个社会无法回避的焦虑点。土壤治污刻不容缓,政府投入不可谓不大,却收效甚微。
专家指出,环境污染具有长期性、潜伏性、累积性和传递性,目前我国极度缺失支撑土壤污染治理的基础性工作。土壤污染治理的破局,有赖治理责任的明晰、重拾和强调。
文章来源:经济参考报2012年报道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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