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叔已经六十二岁了,在这个地区做了二十年的农资零售生意,这里是一个老菜区,新近种植的有一些葡萄,面积还不少。老张叔以技术闻名远近,很多邻县的人都会慕名而来,当然,都是遇到一些疑难杂症的时候。
老张叔给我发过牢骚,说他也想从种植管理入手,从一些常见病害入手经营生意,可是没有人愿意过来找他,都说他的价格死贵。
我对老张叔说:老张叔啊,你要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就是疑难杂症嘛,干嘛去计较那么多呢,你现在生意都已经够忙的了,再过几年估计也就干不动了,不如轻松点。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道理的,老张叔的技术是厉害,但是老张叔的性格也是很顽固的,他已经成为了当地的一个品牌,而这个品牌就是专治疑难杂症,养护和常规病害找老张不划算。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想改变是不容易的。
当地很多人,一些小事能不找老张就不找老张,他就属于那种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当然,也有可能是这样的性格造成了他在技术上的突破。
“他们如果能管理好,很多病害都是可以预防的,根本就不用再花大价钱治疗了,损失也就不存在了。作物只要有病了,肯定是会有损失的,这些损失都够我的费用了!”老张叔对我说。
有一次,老张婶给我讲了一个老张叔的故事。
你叔就是爱管闲事,有一次我和你叔一起去地里,那段时间倒春寒严重。他就闲不住了,非得去地里转一圈,葡萄正在萌芽期,看看受冻厉害不厉害。然后,就看到了有农户打叶面肥,你叔就是去看,我也不懂那些产品。但是你叔懂啊,你叔给人家说打那个不管用,得用我家的一个进口产品打才管用的,预防倒春寒。
那人对你叔说:你心太黑了,要不是癌症谁会去找你啊!
把你叔给气的啊,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给我说:以后他家再有什么病治不住的时候,找我我也不管了。说什么都不会再管了,他们家绝产绝收都不管了。
你看你叔,这么大的年纪了,还那么大的气性,和一个孩子一样。
过了几天,那个人跑来了,芽子都给冻没有了,找你叔,你叔正好外出了,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害怕他电话里骂我多管闲事。也不知道,谁给你叔打的电话,你叔火急火燎的回来把我给骂了一顿,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跑到地里了。他说以后不管人家的事了,我说不管就不管吧,少给他找点事,自己也多休息休息,谁知道他回来竟然把我骂一顿,说我不早点给他打电话。
那块地啊,后来减产是很厉害。你叔回来开药的时候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
早让你听我的你不听,活该,看你下次还听我的不听了。芽子都死了,我给你催芽,但是能催出来多少是多少,催不出来了你几年就绝产吧。你不是想省钱吗?要是芽子出不来你就省大钱了你今年肥料也不用再上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叔对这个事都耿耿于怀,一根又一根的烟抽着,嘴里一直嘟囔,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就对你叔说:都那么大年纪了,能做多少是多少,操这个心干嘛啊!
你叔又把我给臭骂一顿:我吃的就是这碗饭,我就得干这个活。
你叔啊,真是让人又疼又恨,要不是我年纪一大把了,早都不和他过了,他那个臭脾气谁能受得了。他啊,就是闲不住的人。
“你也挺逗人的。”我对老张婶说。“你要是舍得离婚你早就离了,你这是舍不得啊!”
已经有三年没有去过老张叔那个地方了,但是每次想起来老张叔的时候,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触动,尤其是他说的那句话:
我吃的就是这碗饭,我就得干这个活。
我想,这就是职业操守吧!
老张叔的故事,多少农资技术牛人的故事。其实,老张叔的生意做的还算不错,但是他的性格和脾性是影响他生意继续扩大的一个巨大障碍。刚开始合作的时候,我曾想试着去改变点什么,只要老张叔稍微改变一点点,生意就会超乎想象的扩张。后来发现那是多余的。也许,那种生活对老张叔来说,是最合适的。
他有他的缺点,但是他也有他的追求。而我坚信,对待老张叔,不能从生意的角度去看,因为他是一个有操守的农资人!